20世纪末，世界进入高速全球化时期。在那段时间，各国规划着全球化下的美丽蓝图，欧盟、世界贸易组织等众多国际组织和机构应运而生，担负着各自的职责。然而今天，英国退出了欧盟，特朗普相继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（TPP）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、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等。老旧的机构体系也让这些大型国际组织和机构无法与时俱进，腐败丑闻更是一波接着一波。面对如此困境，这些组织和机构该如何应对？ 

美国总统特朗普自上任以来，为保证“美国优先”退了许多群。其中包括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（TPP）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、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等。不久前还威胁说，如果欧洲盟友不立即提高国防开支，他还将带领美国退出北约。他对世界贸易组织（WTO）的不满更是从大选一路持续到了今天。在欧洲，继英国脱欧之后，部分国家的脱欧势力也在蠢蠢欲动。

20世纪末，世界进入高速全球化时期。在那段时间，各国领导人和专家们努力规划着全球化下的美丽蓝图。欧盟、WTO等众多国际组织和机构也应运而生，担负着各自的职责。今天，这些组织和机构面对哪些挑战和困难？

逆全球化带来冲击

“现在是世界贸易组织（WTO）最艰难的时期之一。” WTO总干事罗伯托·阿泽维多说。阿泽维多2013年开始担任WTO总干事，今年初开始，他就对可能到来的全球贸易战感到担忧。3月，他在BBC的Hard Talk节目上表示，虽然全球贸易战还没有开始，但全球正迎接导致贸易战的第一轮行动。当时美国刚刚宣布对钢材和铝材征收关税，北京则回应对多种商品征收关税。

很长一段时间，WTO被视为多边主义的胜利。尽管WTO依然被视为解决贸易纷争的平台，如今这个组织所倡导的自由贸易却面临着威胁。特朗普的上台使它的前景增加了更多不确定性。推崇“美国优先”的特朗普把WTO形容为一场“灾难”，他在推特上指责美国在WTO受到不公平的待遇。

▲美国白宫发言人桑德斯出席例行记者会，多家美国媒体7月2日报道称，特朗普已起草法案，允许美国放弃WTO基本原则。

特朗普从竞选期间起，就不止一次提到要退出WTO，而彼时英国已经通过公投走向脱离欧盟之路。2016年发生的这两件“黑天鹅事件”虽不能看作是全球化的终结，但不得不承认，对于WTO以及欧盟这两大机构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。英国脱欧的公投结果出现后，各大媒体用“欧盟已死”、“英国脱欧是对全球化最大的冲击”，甚至是“英国脱欧象征着全球化的终结”来形容这场变革。欧盟成立于1993年，欧洲各国通过放弃部分主权，达成货物、服务、资金、人员的自由流动，造就了全球第二大单一市场，初步实现了共创繁荣的理想。然而，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，欧盟的这种理想却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和阻碍。

《纽约时报》认为英国公投的结果，反映了很大一部分人对当今全球经济体系的极度不信任，其他欧盟国家的脱欧势力也将蠢蠢欲动，“不论是欧洲，还是美国，都没有处理好全球化带来的冲击。”英国《卫报》也认为，欧盟显然没有做到历史赋予它的任务，因为欧洲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统合运动开始前的生活水平与社会福利，好过全球化时代。

▲2018年6月23日，上万英国民众在伦敦市中心示威游行，呼吁对英国脱欧协议进行最终公投。

20世纪末，欧盟成立、中国改革开放、苏联解体，北美自由贸易区与WTO的成立，标志着世界进入高速全球化时期，众多国际组织和机构也应运而生。然而，今天逆全球化的种种事件让这些国际组织感到不安和担忧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（IMF）总裁克里斯蒂娜•拉加德今年4月在香港发表演讲时指出，当前全球经济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摒除一切形式的保护主义。在过去几十年间，多边贸易主义改变了整个世界，让全球一半人口摆脱赤贫，但现在支撑全球贸易的规则可能会被保护主义力量撕裂，这将是不可原谅的集体性政策失败。

“政治太多”

“现金太少，政治太多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（UNESCO）艰难求生”，路透社如此评价。去年，教科文组织度过了一个“多事之秋”。美国宣布正式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。美国表示，决定退出教科文组织是因为美国已经拖欠5.5亿美元会费，以及科教文组织长期“过于政治化”，“官僚主义盛行”，并持有“反以色列偏见”。就在美国宣布这项决定几个小时后，以色列总统内塔尼亚胡宣布以色列也将退出教科文组织。

虽然外界认为“政治化”不过是美国和以色列“退群”的说辞而已，但教科文组织的内部政治纷争确实在不断加剧。作为总干事，伊琳娜·博科娃承认近年来教科文组织确实有政治化的趋势。成员国在教科文组织中各有盘算，并非专注于组织事业。为扩大自身影响，各国越来越多地介入组织内部事务，这种暗地里的角力甚至波及总干事选举，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多任总干事为外交官出身，而非教育、科学或文化领域的专家。

▲2017年1月23日，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，美国正式退出《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》。

美国《纽约时报》引述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政策研究员拉普诺尔的话说，教科文组织过于频繁地被一些国家利用，这些国家会通过教科文组织对其他国家发起“激烈抨击”。本是旨在促进教育并捍卫人权的组织，近年来却不时变成解决政治、历史纠纷的“论坛”。比如在世界遗产委员会的各项会议中，国家议题变得越来越重要，这让本该得到探讨的问题，如提名遗产地的特点、当地社区的福祉、原住民利益等问题不断被冲淡。

除了内部政治纷争之外，教科文也面临财务上的难题。它的官方网站显示，成员共拖欠6.5亿美元会费，除了美国，还有好几个国家欠费。总干事选举之前，在《世界报》的采访中，博科娃称希望接替她的这个人有能力募集资金。由于缺乏资金，教科文组织已经被迫削减项目、停止招聘并利用自愿捐款弥补亏空。2017年的预算约为3.26亿美元，这几乎为2012年时的一半。 

同样出现“泛政治化”问题的还有国际奥委会。作为体育运动的集中体现，国际奥委会一向以“去政治化的奥林匹克”精神为宣传口径。然而，围绕奥运会的各种政治事件表明了政治逻辑对体育领域的侵蚀。俄罗斯索契冬奥会期间，欧美主要发达国家元首或者政府首脑无一亲自出席开幕式，有媒体甚至称西方和俄罗斯爆发了“新冷战”。

腐败丑闻不断

2016年12月，法国法院作出判决，认定IMF现任总裁克里斯蒂娜·拉加德任法国财政部长期间犯有玩忽职守罪。而IMF上一任总裁、法国人多米尼克•斯特劳斯·卡恩更是被指控性侵酒店女佣，事后因证据不足被释放。他称未曾强迫对方与自己发生关系，但自己犯有“道德错误”。卡恩在许多出差地点召妓的事实也被批露。而在卡恩之前的总裁罗德里戈·拉托也受到了西班牙税务局的调查，拉托深陷三起经济案件。

▲前任巴西国际奥委会主席卡洛斯·努兹曼因涉嫌腐败和洗钱被捕。

国际奥委会近年来也爆出不少贪腐以及受贿丑闻。前任巴西国际奥委会主席卡洛斯·努兹曼因涉嫌腐败和洗钱被捕。努兹曼的资产在过去10年间增加了457％。调查期间，他承认了存在从未申报的海外资产，包括存放在瑞士保险箱的16公斤金条。巴西检方认为，努兹曼协助行贿时任国际奥委会委员，以不当手段促成里约热内卢赢得2016年奥运会承办权。

国际奥委会还面临针对选票贿选的质疑，有法国媒体报道巴西商人向前任国际田径总会主席之子迪亚克支付150万美元，希望借此让巴西里约获得奥运主办权。2016年，法国媒体还揭露，2020年东京申奥同样有贿选问题。

盐湖城丑闻是奥委会腐败中的代表性事件。美国盐湖城委托律师Tom Welch和汽车商Dave Johnson争取2002年冬季奥运会举办权，由于盐湖城优势不明显，他们开始大肆贿赂国际奥委会的官员。事态揭露后，导致国际奥委会20名官员被驱逐。除了在城市申办权上有决定权之外，国际奥委会在指定赞助商上面也有绝对话语权。2006年日本长野就揭露，日本一些企业拉拢奥委会官员，给予不正当的“热情接待”。

亟需改革

阿泽维多5月接受采访时，表示了对法国总统马克龙提出的有关改革WTO提议的支持。他认为多年来，WTO的运作显示了结构性缺陷，其中，有关产能过剩以及知识产权等领域是改革的当务之急。WTO前总干事帕斯卡尔·拉米在接受《财经》专访时表示,WTO的规则手册自从1994年制定以来没有进行过大的改变，这些规则与当今的世界存在很大差异，WTO需要适应21世纪的新形势。WTO在具体内容上太过落后，导致成员国开始在WTO之外寻找答案，转向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（TPP）、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（TTIP）、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（RECP）为代表的区域性协议以及双边协定。“你需要解决这个体系的问题，也就是它的规则需要与时俱进，适应当前的世界。” 拉米表示。

▲（左起）WTO总干事罗伯托·阿泽维多、世界银行行长金墉和IMF总裁克里斯蒂娜·拉加德。

教科文组织从2010年开始尝试解决内部问题。2010年，教科文组织委托外部机构对自身问题进行评估，评估报告共提出了86条建议。截至2013年，教科文组织已经针对其中的70条建议实施优化，但多数为程序性的改革，机构层面的调整仍举步维艰。据官方统计，截至2017年6月，教科文的工作人员数量达到2107人。长期以来，由于组织内部僵化，人员臃肿，程序与规定过多，辩论程序冗长，频频被指责效率低。而各国投票权重一致，导致官僚主义盛行。管理层过多投入行政事务，而缺乏与各下级机构办事处的协调，也影响到项目的落实及后续反馈。

兴奋剂丑闻和腐败消息的争议可能是影响国际奥委会的最大问题。2013年，当托马斯·巴赫确定当选国际奥委会主席后，他曾自信地表示，国际奥委会需要的是进化而不是改革。然而如今，要求奥运改革的声音却越来越大。申办2024年奥运会的罗马、汉堡、布达佩斯以及波士顿相继撤回了申办材料。重新找回国际奥委会的威严和声誉成为当务之急。